凌雪城。
城北糖葫芦摊子。
姬如雪痴痴的站着，哑女呆呆的撑着伞。
鲜艳夺目似血的红伞，静静罩在两人头顶，仿佛将一切都挡在伞外。
周围投来一道又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，却被纸伞拒在外面。
不知为何，姬如雪这次出宫，只带了哑女一人，走得也是较为偏僻的小道。
所以想姬如雪死的人就来了，迫不及待的来了。
这些人正分散在五方，形成天罗地网之势，将姬如雪同哑女围困在里面。
许是忌惮哑女，不敢轻易上前。
又许是哑女撑起的纸伞同其成了牢不可破、没有一丝破绽的御守，难以下手。
这些人清楚一件事，只是旁敲侧击而来的蛊梦，还杀不了姬如雪，只能将事情引导至有利他们的方向。
所以想取姬如雪性命，还得他们亲自动手。
场面一度剑拔弩张，哑女守着姬如雪，那些人对姬如雪虎视眈眈。
哑女并无任何进攻的想法，只是守着，像是在拖延时间。
等了半柱香的几人，或者说三人两妖，终于按耐不住，从五方扑杀而来，滔天的气势也随之压来。
“哟，挺热闹的，加小道一个？”
混不吝的声音忽然响起，五方而来的杀势，顿时开闸放水，一泄千里，半分不剩。
看不清相貌的三人，听见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，浑身一震，当即扯上两妖，头也不回的遁逃而走。
人未至，而声音先至。
“成吧，气机没敛住，你输了，别跟着我了”
声音再度响起，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出现在哑女面前。
......
......
梦中。
姬如雪脸色有些苍白，眼里见到得，都是四处横飞的血肉，耳里听着得，都是撕心裂肺的惨叫。
虽说这只是一场蛊虫织出的噩梦，可太过真彻。
气味、触感都那么真实。
雪妖已经破城，成千上万的雪妖围在她四周。
姬如雪看着那些熟悉的近侍，一个个惨叫着倒在身边，随后被狰狞的雪妖撕成碎片，吞入腹中。
而剩下的几位近侍，一边死命守着她，一边劝她逃。
可姬如雪仍是不为所动的站在原地，脸上除了漠然，就只剩冷淡，好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。
雪妖已经张牙舞爪扑了上来，想将面前从未看过它们一样的人撕碎，然后吃下。
怀里的几张清心符舒发着凉意，让姬如雪愈发冷静，还是未动一步。
就在一双双利爪，一口口獠牙临近姬如雪，要将其漂亮丝润的脸蛋划花时，一切都停了，所有的雪妖、侍卫的尸体都消散了。
梦醒了。
姬如雪眼前的事物一阵扭曲，入眼是一位黑色道袍方士，以及梳着两个丸子鬓的小姑娘。
方士手里捻着一张紫色符纸，里面卷着一只翡翠般的绿色蝴蝶。
蝴蝶半虚半实，翅膀似玉石雕刻般完美。
梦蛊，这是蛊师炼出用以织梦的梦蛊。
看着满脸无辜的小姑娘，姬如雪皱了皱眉毛，按照她的布局，顾小柒不该现在就来。
鱼儿还未咬饵，底手就不出，自然也不收网。
而且破蛊梦之人，该是顾小柒，怎么成了这个小方士？
姬如雪在衍算哪一步出了问题时，先前那逃命的三人两妖身后，追去了一道道雪白的影子。
方闲则是颇为肉痛看着手上的紫色符纸，考虑要不要找这个一脸茫然无助的富家小姐收点银两。
方士用的符箓勾纸，分四种材质，最次的是黄色符纸，好上一些是青色符纸，然后是紫色符纸，最后黑色符纸。
后面的两样，所制材料极其珍贵稀少，方闲从中土带来的也不多，所谓是用一张少一张。
要是富家小姐是修士或者武夫，他大可直接以力破障。
可人家不是，不用符箓，八成会变成个“痴儿”。
破障符，一万两一张，血亏。
想了想，方闲觉得这位富家小姐刚才应该受了不小的惊吓，不便再去讨要报酬。
这玉佩唤他过来，就是亏银子，难搞难搞。
说到银子，方闲想起来今天上午的那一万两黄金。
貌似好像是他赚了。
许是因为内疚，又许是良心不安。
方闲走到还在撑着伞的哑女面前，取出一只小玉瓶，递了过去。
哑女看了一眼，没有接。
方闲便拉起哑女左手，轻轻板开花瓣一样的藕指，将小玉瓶放在其粉嫩的掌心，叮嘱道。
“养元丹，让姬姑娘一天吃一颗”
这位安静，跟瓷娃娃一样精致的小丫鬟，小手冰凉又软糍，方闲不自觉微微捏了一下。
哑女愣了一下，然后点了点头，不知为何，细润的粉颊上悄起一抹红晕。
名叫顾小柒的小姑娘见此，一副见了鬼的表情。
除了陛下，哑女从来不让人碰她，谁碰谁死。
这怪物不仅碰了哑女的手，刚才还色迷心窍的摸了几把。
哑女的什么也没做，反而脸红了。
果然怪物就是怪物，只有怪物才能跟怪物看上眼。
“咳”
姬如雪咳嗽两声，瞪了爪子还放在哑女小手上的方闲一眼。
方闲做贼心虚的收回手，而后又给了哑女一只小玉瓶，故作正经道。
“姬姑娘，小道刚才是在给你家丫鬟把脉，见她气血有些起伏，这是培气丹，同样是一天一颗，包你药到病除”
最后一句话，像是画蛇添足，让姬如雪觉得方闲很像那种卖假药的骗子。
姬如雪翻了个白眼，没有多说什么，而是看向正装作事不关己样子的顾小柒，笑盈盈道。
“小柒啊，你怎么又乱跑，小孩子不听话，可是要打屁股的”
方闲默默往后退了一大步，站在了哑女身旁。
心里更是不由感概，姬姑娘家里果然权势滔天，他随便碰上的临羽蛊师，都是她家里不听话的“小孩子”。
这不是皇公国舅？还是什么。
他得抱紧姬如雪大腿，方便去找那个杀千刀的。
顾小柒眨巴眨巴眼睛，指着方闲可怜巴巴说道。
“姬姐姐，这位道人哥哥说这里有好玩的，我就跟他一起来了”
方闲脸不红心不跳补了一句。
“小孩子撒谎，就得打”
说罢，袖口一甩，方闲又去了雪原。
这位“富家小姐”绝对不简单，得找个时间看看是个什么身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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